暮春的风裹着柳絮，漫不经心地往小镇里钻。李攀蹲在城郊那座破庙的残垣边，手里攥着根半枯的树枝，正对着地上的尘土比比划划。他穿的粗布衣裳洗得发白，手肘处还补着块补丁，可这丝毫不影响他脸上专注的神情——地上歪歪扭扭的，是他照着从江湖话本里看来的剑招，依葫芦画瓢描的。

李攀打小就痴迷剑道，可惜小镇偏僻，连个正经武馆都没有，更没人能教他武功。但他对剑道的向往，像庙檐下那盏残灯，风再大，摇曳着就是不灭。每天天不亮，他就往这破庙跑，借着熹微晨光，对着残垣断壁比划，幻想自己是仗剑走天涯的侠客。

“咳咳……”破庙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，李攀手一抖，树枝“啪嗒”掉在地上。他猛地回头，就见供桌后头，蜷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，浑身血迹斑斑，气息像风中残烛，一吹就灭。李攀心猛地一紧，连滚带爬地凑过去，刚蹲下，老者枯瘦如柴的手就抓住他手腕，力道虽弱，却带着股执拗。

老者颤巍巍地往怀里掏，摸出本发黄的册子，硬塞进李攀手里，气若游丝地挤出几个字：“剑……独孤……传下去……”话没说完，手便无力地垂下，搭在李攀膝头。李攀呆愣愣地看着老者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，伸手探了探鼻息，人已经没了气。

他攥着册子，心里又惊又乱。这破庙他常来，从没见过这老者，可对方临终托付，他又没法不管。咬咬牙，李攀找了些破旧的门板和干草，在庙后给老者简单安葬。看着新堆的小土包，他低头看看手里的册子，封面“独孤九剑残卷”六个字，像道惊雷，把他懵懵懂懂的江湖梦，劈得愈发清晰——他虽没正经混过江湖，却也听过独孤九剑的传说，当年剑魔独孤求败凭此剑纵横天下，后来剑谱失传，江湖上为它不知起了多少纷争。

揣着这册残卷，李攀一路小跑回镇，心像揣了只小鹿，“砰砰”直跳。刚进小镇，就撞见乔森带人在街头耀武扬威。乔森是镇上武馆馆主的儿子，生得牛高马大，向来跋扈。他爹在镇上开武馆，教些粗浅把式，可乔森仗着这身份，在小镇横行惯了。

瞧见李攀神色慌张，乔森眼睛一亮，大步拦住他：“穷酸，藏啥好东西呢？”李攀攥紧册子，往后缩了缩，硬着头皮道：“没、没啥！”乔森哪肯信，伸手就要抢，嘴里骂骂咧咧：“你个呆子，能有啥好东西？肯定是从哪偷的！”李攀急得满脸通红，死死护着胸口。

这时，街角徐坤快步走来。徐坤是镇上粮行掌柜的儿子，生得文质彬彬，脾性也好，常帮着调解邻里纠纷。他笑着拦住乔森：“乔少，跟个愣头青较啥劲呀，走，我请你去醉仙楼喝酒，新到的杏花酿，可香着呢！”乔森瞥了眼徐坤，冷哼一声：“算这呆子命大！”甩袖带着人走了。

徐坤冲李攀使个眼色，示意他快些回家。李攀忙不迭道谢，一溜烟跑回自己那间破屋。屋子漏风漏雨，就着昏黄油灯，他翻开残卷，第一页“总诀式”映入眼帘，字里行间，全是晦涩难懂的剑意口诀。李攀盯着那些字，不知不觉入了迷，仿佛有股魔力，把他拽进一个全新的世界——那里有凌厉剑影，有江湖侠义，还有他向往许久的剑道真谛。

夜渐深，油灯芯“噼啪”爆了个响，李攀才惊觉已过了子时。他揉着发酸的胳膊，眼神却亮得吓人，总诀式里的那些词句，像生了根，在他脑子里打转。窗外月光如水，照着他年轻却满是坚定的脸——从今天起，他要试着握住属于自己的江湖剑，哪怕前路荆棘满布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