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凌的云纹锦靴碾过楚墨冻裂的手指，青石板上溅起血珠。十八岁的六皇子裹着褪色麻袍，赤脚踩在雪泥里，脖颈处结着冰碴——这是三日前被楚凌以「私藏禁书」罪名抄家后的第三夜。

「父皇今日册封太子，你这种废物也配进金銮殿？」楚凌指尖弹起一粒雪沫，「听说你娘咽气前还在念叨『我儿是太子』，笑死——」

金銮殿檐角的铜铃突然齐声作响。楚墨抬头时，瞥见太子楚渊腰间玉佩泛着幽光——那本该是母亲临终前留给他的遗物。

殿外三百禁军列成方阵，寒铁锁链声与楚凌的嗤笑交织成刺耳乐章。楚墨嗅到空气里飘来的一缕檀香——那是太子党羽特制的「迷魂香」，中者会神志恍惚。他强忍着咳嗽，将冻僵的手指抠进青石板裂缝，掌心被碎石割出血痕。远处传来乌鸦嘶哑的啼叫，雪地上零星散落着被斩断的宫女发簪，暗红色血迹在积雪下隐隐发黑。

「六弟，尝尝本太子的心意。」

楚渊端着鎏金食盒踱近，指尖拂过楚墨脸颊时，暗劲激得他踉跄后退。食盒里躺着块枣泥酥，正是三日前楚凌「赏赐」的慢性毒药「蚀心蛊」。

「放肆！」楚震天龙袍未解，龙案上的镇国剑嗡鸣出鞘，「楚墨，你母妃谋害太子妃的铁证已呈上，还不跪下认罪？」

楚墨盯着楚渊腰间晃动的玉佩，突然伸手抓向糕点。满殿哗然中，他作势要将毒糕塞进嘴里。

楚渊的袖口滑出一枚鎏金匕首，寒光直取楚墨咽喉。电光石火间，楚墨矮身滚向龙案，袖中滑落的半块硬馍砸中香炉，火星迸溅中，他顺势撞翻楚渊手中的毒糕。鎏金匕首擦着楚墨耳畔钉入柱中，刀柄雕刻的饕餮纹突然渗出黑血，滴落在楚渊绣着金线的靴面上。

「护驾！」

禁军统领的暴喝声里，楚墨被剑气掀翻在地。他挣扎着摸到焦黑人骨，那是母妃临终前用血浸透的「刑天战旗」残片，此刻竟发出蜂鸣般的震颤。地砖缝隙渗出腥臭黑水，汇聚成楚墨母妃临终前画过的符文形状。

剑刃撞上骨片的爆鸣震落梁上积雪。楚墨左眼突然剧痛，视野里浮现出楚渊灵台处缠绕的黑气——那是中「蚀心蛊」的征兆。他踉跄后退，后背撞上冰凉的青铜鼎，鼎身饕餮纹突然游动起来，化作细小龙影钻入他破损的衣袖。

「竖子，也配动我的刀？」

沙哑嗓音在颅内炸响的瞬间，楚墨右臂青筋暴起。断刃破掌而出，血珠滴在骨片上竟凝成战纹。楚渊的佩剑突然扭曲成麻花，龙案上的玉玺砰然炸裂，碎玉如刀锋刺入楚渊掌心。地牢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，十八具青铜棺椁同时震颤，棺盖缝隙渗出冰蓝色雾气。

「妖孽！」楚震天暴退三步，龙袍被无形气浪掀开，露出胸口狰狞的暗红咒印——那是二十年前弑兄夺位的业火痕。

楚墨踉跄着跪倒在地，嘴角溢出的血沫却染红了刑天战纹。他听见脑海中战神嘶吼：「从今日起，你的命与天争！」

地牢烛火忽明忽暗，楚墨被铁链悬吊时，发现墙壁刻满密密麻麻的甲骨文。当他手腕战纹触碰到文字，整面墙突然渗出黑血，凝聚成半张人脸：「小心太子府的紫宸卫……他们袖中都有噬魂钉。」

楚墨盯着人脸消散处残留的冰霜痕迹，突然想起三日前被杖责的老狱卒临终耳语：「殿下可知，您母妃的嫁妆箱里……藏着能斩龙台的钥匙？」记忆闪回中，他看见母妃被八名紫宸卫按在问天阶上，嫁妆箱被黑甲武士用淬毒匕首撬开，箱中露出的半卷羊皮上，赫然是大乾开国皇帝的血色手谕：「楚氏男子，杀无赦！」

「拖下去！」

楚震天的敕令混着风雪砸落。楚墨被卫兵架走时，回头望见楚渊颤抖的手——太子腰间玉佩裂开，露出半张泛黄的羊皮卷，赫然是大乾开国皇帝亲笔：「楚氏非我族类，杀无赦」。

子时三刻，宗人府地牢。

楚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掌心血纹突然映出墙角尸骸。那具本该腐烂的尸体眼皮跳动，地砖缝隙渗出腥臭黑血——正是昨日被杖责三十的老狱卒。

当楚墨用断刃划破掌心，鲜血竟在墙面勾勒出完整的星图。某颗星辰亮起的刹那，地牢穹顶传来机关转动声，一具刻着「楚」字的青铜棺椁从地底升起，棺盖缝隙里渗出冰蓝色的雾气。与此同时，他腕间战纹突然蔓延至脖颈，视野中浮现出太子府地下的密室——九具身披星纹铠甲的骷髅环绕青铜鼎起舞，鼎中沸腾的液体映出楚渊扭曲的面容。

「三日后，午门见。」

他对着虚空轻笑，腕间战纹已蔓延至手肘。月光穿透铁窗时，没人注意到地牢深处，一尊无头石像的眼眶里，燃起了两点猩红。地牢外暴雨骤歇，被雨水冲刷的宫墙上，隐约浮现出与刑天战纹相同的符文。

青铜棺椁内传来锁链拖拽声，十八具骸骨的眼眶中同时亮起幽火。楚墨腕间战纹突然灼烧般剧痛，耳边响起战神低语：「斩了那太子，本座便赐你逆天改命之力！」

「父皇！」楚墨突然暴起，撞开殿门嘶吼，「母妃嫁妆箱里的手谕，您敢不敢当众念出来？」

楚震天手中茶盏应声而碎，滚烫茶水泼在龙袍上，竟浮现出与青铜棺椁相同的星图纹路。太子楚渊的佩剑突然脱手飞出，剑尖直指楚墨眉心——剑身映出楚墨手腕战纹，竟与二十年前弑君案现场遗留的血印完全吻合！

「来人！给本宫……」

楚渊话音未落，楚墨突然抓起案上镇国剑，反手刺入自己左眼。血雾喷溅中，刑天战旗残片嗡鸣着飞入剑柄凹槽，剑身浮现出三行血字：

逆天改命，需斩至亲

噬魂夺魄，必遭天谴

战纹满身，方证长生

地牢深处，十八具青铜棺椁同时炸裂。楚墨拖着染血身躯走向宗人府大门时，腕间战纹已蔓延至肩胛。月光下，他的影子正缓缓化作持斧无头战神的模样。

「三日后午门，我要你们亲眼看着——」

他捏碎掌心血纹，染红金砖的鲜血突然凝成战旗形状，「谁才是真正的废物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