贞观十年暮秋，太极宫的铜漏刚响过五更，李明达便被腕间的凉意惊醒。雕花拔步床的帷帐缝隙里漏进月光，将琉璃盏中的参苓白术散映得泛着幽光，像极了前世实验室里的化学试剂。他下意识想揉眼睛，却触到眼尾细腻的脂粉——原来昨夜睡前，琉璃竟替他敷了珍珠粉。

“公主可是醒了？”

侍女琉璃的声音从帷帐外传来，带着未褪的睡意。李明达望着自己交叠在锦被上的手，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，指甲修剪得圆润如杏仁，涂着半透明的凤仙花汁，连甲缘的月牙白都清晰可见。作为历史系直男，他曾在《唐代妇女妆饰考》中读到过“染甲”的记载，却从未想过亲身体验时，竟会因指尖的一点嫣红而心悸。

“嗯。”

他发出含混的鼻音，惊觉自己的声线比记忆中尖细了两个度，像春末夏初的黄莺，尾音还带着少女特有的软糯。琉璃掀开帷帐时，他慌忙将手缩进袖口——不是因为害羞，而是因为腕间的金镶玉镯子硌得生疼。那是武德年间西域进贡的羊脂玉镯，被李世民亲自套在他六岁的手腕上，如今随着身体发育，竟成了束缚四肢的枷锁。

“该洗漱了，公主。”

琉璃端来的铜盆里浮着玫瑰花瓣，水温比体温略高，触到脸颊时却让李明达打了个寒颤。他望着水中倒映的小脸：眉如远黛，眼似秋水，唇不点而朱，鼻梁挺直得恰到好处，正是史书中“晋阳公主有林下之风”的模样。唯一不协调的是眼底淡淡的青黑——那是他作为现代人昼夜颠倒的后遗症，在这具十二岁的身体上显得格外突兀。

“琉璃，”他盯着水中自己颤动的睫毛，“我的头发...是不是该剪了？”

“公主说什么呢！”琉璃惊呼，手中的犀角梳差点掉进盆里，“女子身体发肤，受之父母，岂可轻剪？再说陛下最喜公主这头乌发，去年还命人用南海珍珠磨粉替您洗发呢。”

李明达默然。他当然知道唐代以长发为美，却从未想过每日梳理及腰长发是何等煎熬。当琉璃将他的头发分成三股编辫时，乌木梳齿每划过一次，都能带下几根断发，落在茜素红的寝衣上，像撒了把碎墨。

“疼。”

他下意识皱眉，却听见琉璃轻笑：“公主真是贵人娇性，这点力道就喊疼。奴婢听说民间女子编发，都要蘸着米浆梳呢。”

米浆的黏腻感突然在记忆中复苏。前世他曾在纪录片里见过少数民族编发的场景，却从未将那种粗粝与眼前的精致联系起来。此刻琉璃的指尖蘸着玫瑰油，在发间轻轻揉搓，香气混着温热的触感，让他想起母亲年轻时给他梳头的画面——只是此刻，他成了被梳发的那个

李明达扶着琉璃的手臂踏上台阶，腰间的玉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他穿着新制的月白齐胸襦裙，裙摆用十二幅素纱制成，每走一步都要提起裙角，以免被台阶绊倒。这种贵族女子的“莲步”他练习了整整三日，却还是走得磕磕绊绊，险些被宽大的袖口扫到廊柱上的鎏金狻猊。

“晋阳来了。”

李世民的声音从殿内传来，带着晨起的沙哑。李明达抬头，看见父亲穿着常服坐在龙椅上，案头摆着几丸色泽艳丽的丹药——正是他今日此行的目的。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却被对方手腕上的玉扳指吸引：那是他去年亲手选的羊脂玉，此刻正随着李世民的动作轻轻晃动，映得他掌心的纹路格外清晰。

“爹爹。”

他屈膝行礼，却因裙摆太重险些失衡。琉璃连忙扶住他的腰，指尖触到的纤细让李明达心头一颤——这具身体的腰围竟不足现代的六十厘米，隔着三层纱罗仍能感受到骨骼的形状。李世民见状连忙起身，亲自将他扶到软榻上，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，混着龙涎香与丹药的硫磺味，让他险些作呕。

“怎么瘦成这样？”李世民捏着他的手腕，眼神里满是心疼，“朕让尚食局每日送的乳鸽汤，可是不合胃口？”

李明达望着自己被包裹在父皇掌心的手，突然想起史书中记载的“晋阳公主十二岁能摹写父皇飞白书”。此刻他的指尖确实生着薄茧，却不是因为练笔，而是因为昨夜偷偷用簪子在纸上练习现代字体——那些横平竖直的线条，在宣纸上显得格外突兀。

“汤很好喝，”他扯出个微笑，却因牵动嘴角的肌肉而感到陌生，“只是...女儿最近总觉得心悸，太医说要少食油腻。”

“心悸？”李世民脸色微变，转头便要传太医，却被李明达按住手腕。这个动作太过亲昵，让一旁侍候的宦官们纷纷低下头，却让李明达惊觉，自己的手掌只有父皇的三分之一大，手指修长却无力，按在对方脉搏上时，竟能清晰感受到血管的跳动。

“爹爹莫急，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带着撒娇的尾音，“女儿今日来，是想给爹爹看样东西。”

琉璃适时呈上锦盒。李明达打开盒盖，露出里面装着的黑色粉末——那是他昨夜让琉璃从炼丹房偷来的丹药碎屑，此刻混着炭灰与硫磺，散发着刺鼻的气味。

“这是...?”李世民皱眉。

“是西域方士进献的‘九转金丹’，”李明达深吸一口气，却因殿内的熏香而呛到，“女儿昨日不慎打翻了药炉，发现这丹药遇火即燃，竟比油脂还烈。爹爹试想，若将此等烈物吞入腹中，与引火自焚何异？”

他说得激动，却忘了自己的病弱体质，话音未落便剧烈咳嗽起来。琉璃连忙递上绣着并蒂莲的帕子，他却在接帕子时瞥见自己的指尖——因咳嗽而泛红的指甲，像极了盒中丹药的色泽。

李世民神色凝重，伸手握住他的手：“晋阳不必再说了，朕...以后会谨慎。”

这句话让李明达愣住。史书中的唐太宗晚年沉迷丹药，甚至因此驾崩，此刻却因幼女的几句话而动摇？他抬头，对上父亲眼中的忧虑，突然意识到——在这个时代，他不是什么历史系学生，而是李世民捧在手心的明珠，是能以一声咳嗽牵动帝王心的金枝玉叶

李明达靠在九曲桥上，望着湖面上的锦鲤出神。方才在承庆殿的惊险让他耗尽体力，此刻连抬手拨弄垂落的发丝都觉得吃力。琉璃捧着披风走来，却在替他披上时突然惊呼：“公主的发间有落叶！”

那是片梧桐叶，边缘已染成金黄，叶脉清晰如老人手上的血管。李明达任由琉璃替他摘去落叶，却在指尖触到叶片时忽然想起，前世他曾用这样的叶子夹在《旧唐书》里做书签。此刻这片叶子落在他的发间，竟像是历史与现实的微妙重叠。

“公主，晋王殿下来了。”

李治的声音像春日溪水般清亮。李明达转身，看见十五岁的少年穿着浅青色圆领袍，腰间悬着的玉佩随步伐轻晃，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婴儿肥。他想起史书中记载的“晋王见公主必喜”，此刻终于明白为何——当李治看见他时，眼睛亮得像点了灯的琉璃盏，嘴角扬起的弧度比御花园的曲径还要温柔。

“九哥。”

他屈膝行礼，却因头晕而向前倾倒。李治慌忙伸手扶住他的腰，触感柔软得像团云，让少年耳尖瞬间通红。李明达嗅到对方身上的蜜渍金桔香——那是他特意让琉璃准备的，知道李治总爱藏些甜食在袖中。

“怎么又瘦了？”李治皱眉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腰间的玉带，“是不是乳母又苛待你了？”

“没有，”李明达摇头，却因动作太大让步摇上的珍珠流苏扫过脸颊，“只是最近总睡不好，梦见...母后。”

这句话像块石子投入深潭。李治的眼神瞬间柔和，伸手替他整理被风吹乱的鬓发，指尖划过他耳后的肌肤时，轻声道：“我也常梦见母后。她总说，要我照顾好你。”

李明达抬头，正对上李治眼中的痛楚与温柔。作为历史系学生，他当然知道长孙皇后去世时，李治不过九岁，李明达更是只有五岁。此刻两人相视而立，像两棵在风雨中依偎的小树苗，根系在泥土下悄悄缠绕。

“九哥，”他轻声道，“以后别总去太液池钓鱼了，水冷容易受寒。”

李治愣住。这句话本是他常对李明达说的，此刻从对方口中听到，竟像是照镜子般奇妙。他忽然注意到李明达眼下的青黑，伸手轻轻抚过他的眼皮，动作自然得仿佛前世已做过千万次：“听我的，回去睡会儿。下午我让膳房做你最爱吃的樱桃毕罗。”

李明达躺在暖阁的贵妃榻上，望着头顶的彩绘藻井出神。琉璃正在替他熏衣，沉香的烟气袅袅升起，将他的思绪带回承庆殿的丹炉旁。他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胸口，感受着那抹柔软的起伏——这具身体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发育，胸前的抹胸每日都要重新调整系带，像在束缚一只试图振翅的蝶。

“系统，”他在心底呼唤，“体质改造液什么时候生效？”

“滴——预计申时初刻生效，届时宿主将陷入深度睡眠，持续三日。”

李明达皱眉。三日不醒在古代可不是小事，何况他还有阻止丹药、调教李治等任务在身。但想起今早咳嗽时喉间的甜腥，他又不得不承认，这具病弱的身体确实需要彻底改造。

“检测到宿主触发隐藏任务：【金枝玉叶的第一课】。

任务内容：在体质改造期间，维持‘圣女’人设，避免被宫人察觉异样。

奖励：古代礼仪精通（初级）、魅力值+5。”

李明达苦笑。他掀开衣袖，看着腕间的金镶玉镯——那是最好的“枷锁”，时刻提醒着他的身份。作为晋阳公主，他连打个喷嚏都要讲究“淑女咳不露齿”，何况是连续三日昏睡？

“琉璃，”他唤来侍女，“我想练会儿字。”

琉璃连忙捧来文房四宝。李明达望着眼前的澄心堂纸，突然想起原主记忆中“摹写父皇飞白书”的场景。他提起狼毫笔，却因指尖无力而颤抖，墨汁滴在纸上，晕开一片不规则的圆。琉璃欲上前帮忙，却被他摇头制止。

“让我自己来。”

狼毫触到纸面的瞬间，他忽然想起前世握笔的姿势。此刻他不得不将手肘支在案上，手腕悬空，像极了书法课上老师纠正的“枕腕法”。第一笔落下，竟是个歪歪扭扭的“李”字——那是他前世的姓氏，此刻写来却像天书。

“公主的字...越发苍劲了。”琉璃斟酌着用词。

李明达看着纸上的墨团，突然轻笑出声。他放下笔，用指尖蘸着墨汁，在纸上画了只现代的简笔猫。琉璃瞪大双眼，却在他的示意下噤声——这个秘密，将成为他在这个时代的小小锚点。

李明达刚喝完一碗参汤，便觉一阵困意袭来。琉璃连忙扶他躺到榻上，替他盖上织金锦被时，忽然惊呼：“公主的脸好烫！”

他想开口说“无碍”，却发现舌头像打了结般不听使唤。意识渐渐模糊之际，他听见琉璃慌乱的脚步声，听见李治焦急的呼喊，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钟鼓声——那是太极宫报时的刻漏，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他的心上。

在彻底陷入黑暗前，他最后感受到的是胸前的柔软与腰间的束缚，是发间残留的玫瑰油香，还有掌心那道因练字而生的薄茧。这些触感像拼图般渐渐合拢，拼成一个他尚未完全接受，却已不得不融入的身份：

晋阳公主李明达，唐太宗最宠爱的女儿，即将在这个秋日的午后，迎来一场改变命运的沉睡。而当他再次睁眼时，或许不再是那个困在十二岁少女身体里的现代直男，而是真正的金枝玉叶，在盛唐的阳光下，展开属于自己的羽翼。

随着体质改造液的生效，李明达陷入沉睡。梦中，他仿佛穿越千年，见证了唐朝的辉煌与衰落，也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轮回。每一次醒来，都像是从另一个时空归来，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与智慧。当他再次睁开眼时，眼中已不再是单纯的稚嫩，而是深邃如夜空，闪烁着智慧与洞察的光芒。他轻轻抬手，指尖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力量，连空气都为之震颤。而这一次，他不再是被动地接受命运，而是要以晋阳公主的身份，书写一段属于自己的传奇。

当李明达再次醒来时，已是三日后。他缓缓睁开眼，只觉周身轻盈无比，仿佛脱胎换骨。正欲起身，却听见窗外传来轻柔的琴声，悠扬而婉转，如泉水叮咚，又似风过竹林。他心中一动，这琴声竟与他前世所习的古筝曲《高山流水》有异曲同工之妙。他悄悄起身，循声而去，只见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正坐在廊下抚琴，容颜清丽脱俗，宛如仙子下凡。李明达心中暗自惊叹，这女子究竟是何人？竟有如此琴艺，又为何会出现在这太极宫中？

李明达正欲上前询问，忽见那女子指尖微动，琴声戛然而止。她缓缓抬头，目光穿越秋日的午后阳光，与李明达四目相对。女子微微一笑，那笑容温暖而神秘，仿佛能洞察人心。“公主殿下，您终于醒了。”她的声音清脆悦耳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。李明达一愣，正欲开口，却见女子轻轻摆手，转身步入花丛之中，留下一抹淡雅的清香。花丛后，似乎有一条隐秘的小径，通向未知的远方。李明达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，决定追随那女子的身影，一探究竟。

李明达轻手轻脚地跟在那神秘女子身后，穿过花丛，踏上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。小径两旁，奇花异草争奇斗艳，彩蝶飞舞，蜜蜂嗡嗡，一派生机勃勃之景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，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，给这幽静的小径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浪漫。

那女子步伐轻盈，似乎对这条路极为熟悉。李明达紧跟其后，生怕跟丢了。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，小径尽头，竟是一片开阔的池塘。池塘中荷花盛开，亭亭玉立，宛如羞涩的少女，轻轻摇曳着身姿。微风拂过，荷香扑鼻，令人心旷神怡。

李明达轻手轻脚地跟在那神秘女子身后，穿过花丛，踏上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。小径两旁，奇花异草争奇斗艳，彩蝶飞舞，蜜蜂嗡嗡，一派生机勃勃之景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，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，给这幽静的小径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浪漫。

那女子步伐轻盈，似乎对这条路极为熟悉。李明达紧跟其后，生怕跟丢了。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，小径尽头，竟是一片开阔的池塘。池塘中荷花盛开，亭亭玉立，宛如羞涩的少女，轻轻摇曳着身姿。微风拂过，荷香扑鼻，令人心旷神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