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还未散尽，玄霄宗外门的青石广场已站满了灰衣弟子。何北辰将最后一块灵石塞进腰间的破旧储物袋，粗糙的指腹在袋口那道裂纹上摩挲片刻——这是三年前入门时发的，如今连最低阶的储物法器都算不上了。

"哟，这不是何师弟吗？"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张虎带着三个跟班晃过来，腰间新换的玄铁储物牌叮当作响，"听说你把今年的聚气丹都换成灵石了？"

何北辰后退半步，后背抵上冰凉的试剑石。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，就像三年前在苍梧山猎妖时遇到的铁背狼，绿莹莹的瞳孔里泛着贪婪的光。

"张师兄说笑了。"他垂眼看着对方绣着金线的靴尖，"不过是些下品丹药。"

"装什么蒜！"张虎突然暴起，淬体三重的掌风扫过何北辰耳畔，在试剑石上留下三寸深的掌印，"昨日丹房的老王头亲口说的，你换了三十块灵石！"

围观的人群发出低呼。何北辰咽下喉间腥甜，余光瞥见执事长老的青色衣角转过回廊。他忽然扯开衣襟，露出胸口狰狞的旧伤："师兄若要，拿去便是。只是上个月在后山..."

"闭嘴！"张虎脸色骤变。那日他在后山偷采灵草被何北辰撞见，没想到这废物竟敢当众提及。抬腿将人踹翻在地，绣着云纹的靴底碾在少年指节上："今日就教教你外门的规矩！"

何北辰蜷缩在青石板上，十指深深抠进地缝。晨露混着血水在身下蜿蜒，他能清晰感觉到张虎靴底传来的火毒真气——那是内门弟子才配修习的烈阳诀。

"住手！"清越女声破空而来。一柄秋水长剑钉入青石，剑穗上坠着的寒玉令符泛起微光。张虎像被烫到似的缩回脚，脸色煞白地望向御剑而来的蓝衣女子。

"沐师姐..."他慌忙行礼，"我们只是切磋..."

"切磋需要动用烈阳诀？"沐清雪纤指轻点，张虎右臂瞬间结出冰霜，"自己去刑堂领三十鞭。"

何北辰撑着试剑石起身时，正对上女子清冷的眸子。三年前就是这双眼睛，在尸横遍野的苍梧山救下浑身是血的他。当时她说："根骨中下，但眼神不错。"

此刻那目光在他青紫的额角停留片刻，扔来一个青瓷瓶："戌时后山。"说罢御剑而去，留下一地噤若寒蝉的灰衣弟子。

夜幕降临时，何北辰摸到后山断崖。怀中瓷瓶里的回春丹还带着余温，他却舍不得用——这枚中品灵丹足够换五十块灵石。山风掠过腰间玉佩，那是娘亲临终前塞进他手里的，此刻突然发出微不可察的嗡鸣。

"你来了。"沐清雪立在月华笼罩的孤松上，素手轻扬，三枚玉简悬浮空中，"外门大比提前到三日之后，这是你要的《基础剑诀详解》《五行遁术初解》和《百草图谱》。"

何北辰喉头发紧。这些典籍在藏经阁需要五十贡献点才能借阅，而他去年替张虎顶了豢养灵兽的过失，至今还背着负三百点的债。

"为什么帮我？"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。

女子指尖凝出一朵冰莲，映得眉间朱砂痣殷红似血："三年前你为我挡下毒蛛的利爪时，可曾问过为什么？"冰莲飘落在他掌心，"外门大比前十可入内门，你的时间不多了。"

山风骤急，何北辰握紧冰莲。玉佩突然烫得惊人，一道星光自九天垂落，在他识海中炸开万千符文。等视野恢复清明时，沐清雪早已离去，而玉简上的文字正在自动拆解重组——

不，不是重组。何北辰瞳孔收缩，那些笔画在某种玄妙韵律中化作金色溪流，沿着经脉奔涌不息。他下意识并指成剑，原本艰涩的清风剑诀竟如水到渠成，剑气激得崖边老松簌簌作响。

"这是...顿悟？"少年颤抖着抚上心口。玉佩表面浮现出星辰纹路，那些困扰他三年的修炼关隘，此刻清晰得如同掌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