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师殿的震颤持续了整整一炷香。

当最后一道金色符篆没入青铜灯时，林秋的后背已完全被冷汗浸透。幽蓝灯火在灯盏中安静燃烧，那些星河倒影此刻凝成米粒大小的星沙，在灯油里载沉载浮。他颤抖着翻开《太虚古经》，泛黄的纸页上竟浮现出与自己血脉共鸣的淡金纹路。

"虚室生白，神照八荒..."第一页的篆文突然化作流光钻入眉心。林秋瞳孔剧震，恍惚间看到自己丹田处亮起一盏青铜古灯，灯焰吞吐间，三缕混沌之气正在重塑经脉。

晨光初露时，林秋被钟声惊醒。怀中经卷不知何时化作青色烙印刻在左腕，他慌忙抓起扫帚，却见昨夜被血迹浸染的夔龙浮雕竟恢复了玉石本色。神像眼眸中的青光如潮水退去，仿佛一切只是幻梦。

"新来的杂役？"尖细嗓音刺破寂静。执事弟子王焕抱着胳膊斜倚殿门，腰间玉牌刻着"丹鼎峰"云纹，"灵药园的夜交藤该修剪了，午时前收拾干净。"

灵药园在紫霞峰后山，林秋背着竹篓穿过云雾缭绕的锁链桥时，腕间烙印突然发烫。远处药田上空飘着诡异的青灰色薄雾，几株百年份的七星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。

"当心！"苍老声音炸响耳畔。林秋本能地翻身滚向右侧，原先站立处的地面突然钻出墨色藤蔓，叶片上布满猩红眼状斑纹。

药田深处传来瓷器碎裂声，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踩着丹炉碎片冲出来，掌心迸发的紫火烧得魔化藤蔓滋滋作响。"血瞳魔藤怎么会出现在护山大阵里..."老者突然抽动鼻翼，浑浊双眼死死盯住林秋手腕，"你身上有虚天星砂的味道？"

林秋下意识后退半步，腕间烙印突然绽放青光。老者怀中的罗盘疯狂转动，十二枚卦象同时指向西方天际——那里正有一团雷云在快速凝聚。

"天劫？不对..."老者突然掐诀点在林秋眉心，瞳孔瞬间变成璀璨的金色，"原来如此，镇灵锁居然松动了！"

话音未落，九霄之上传来令人心悸的碎裂声。林秋浑身血液突然沸腾，恍惚看到云层深处睁开一只血色竖瞳。腕间青铜烙印剧烈震颤，《太虚古经》的文字如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。

"进丹室！"老者袖中飞出十二面阵旗，在两人周身布下星斗大阵。林秋被拽进丹鼎的瞬间，听到外界响起非人非兽的嘶吼，那声音里带着跨越万年的怨恨与饥渴。

丹炉内壁浮现出浩瀚星图，老者掏出一个酒葫芦猛灌几口，突然将灯油般的液体泼在青铜烙印上。幽蓝火焰"轰"地窜起，林秋惊觉炉内时间流速开始变得粘稠，老者说话的声音像是隔着水幕传来："听着小子，你腕上这盏虚天灯..."

外界突然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，血色光柱穿透丹炉照亮老者凝重的面孔。他快速将半块玉珏塞进林秋手中，上面刻着残缺的凤凰纹路："去找天工坊的墨老头，就说'星坠岐山，灯映归墟'！"

丹炉盖被狂暴的气流掀飞时，林秋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老者化作千丈法相冲入雷云，而那只血色竖瞳中，正缓缓浮现出青铜灯影的轮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