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武大陆上一处上祠堂二十七盏铜鹤灯的火苗突然矮了半寸。

林寒缩在蟠龙柱的阴影里，听着青石板地面上传来的杖击声。三长老的藤木杖每敲一次，供桌上的先祖牌位就簌簌落下一层香灰，那些写着"士长林骁"、"高士杨素"的金漆木牌，此刻正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幽光。

"此子身怀邪祟！"三长老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少年眉心，"昨夜子时巡更的弟子都看见了——后山古墓的结界裂缝里钻出来的黑雾，全数涌进了这孽障体内！"

少年下意识攥紧右掌，掌心那道月牙状的疤痕正在发烫。三天前他追捕受伤的雪貂误入禁地，被墓道里逸出的黑雾缠住手腕。此刻那些游丝般的雾气正在皮肤下游走，凝成类似星图的纹路。

"当年杨总广之祸犹在眼前！"二长老突然掀开左臂，露出焦黑的断口，"老夫这条胳膊就是被那魔头的燃魂火所毁，今日绝不容历史重演！"

林寒感觉后颈泛起针刺般的寒意。他知道祠堂地下埋着青岩村最大的秘密——初代士长亲手封印的"青铜巨门"。此刻那道疤痕突然剧烈灼痛，他的瞳孔不受控地泛起银芒。

"等等！"大长老的紫檀木杖重重顿地，"你们听——"

整座祠堂开始震颤，青铜烛台发出尖锐的嗡鸣。林寒的银瞳穿透青石板，看到地底三百米处沉睡的巨门正在缓缓开启。门缝中溢出的黑雾凝聚成模糊的人形，那是个披着残破战甲的男人，腰间玉佩刻着半枚蝎纹。

"杨总广......"大长老的声音在发抖。

黑雾幻化的男人抬手轻点，供桌上"七代士长杨烈"的牌位突然炸成齑粉。林寒感觉有冰凉的手指探入自己识海，那个声音带着戏谑的笑意："小子，你身上有故人的味道。"

"放肆！"

一道佝偻身影撞开祠堂大门。守墓人残缺的右手小指迸发出幽蓝光芒，那些光芒在空中交织成星眸族的镇魂符。林寒看到老人断指处缠绕的绷带正在渗血——那是二十年前本墨画留下的"指骨罗盘"。

黑雾发出尖利的嘶吼，却在触及少年时骤然凝固。林寒掌心的星图纹路突然活了过来，化作锁链缠住雾气。在意识陷入黑暗前的瞬间，他听到守墓人沙哑的叹息："明日日出时，带他去鹰愁涧。"

鹰愁涧的晨雾还未散尽，林寒已被带到青岩山腰的玄铁门前。守墓人用断指在门环上画出星芒轨迹，锈迹斑斑的铁门应声而开，露出里面鳞次栉比的演武台——这是连村里巡逻队都禁止踏足的青岩武堂。

"从今日起，你吃住都在三号院。"守墓人将粗麻包袱扔进林寒怀里，残缺的右手小指突然抽搐两下，"每月朔日到鹰嘴岩找我，若是迟到......"

话音未落，演武场东侧突然传来炸雷般的轰鸣。林寒看见九个赤膊少年正在围攻铜人阵，他们裸露的脊背上浮动着暗红色的八卦图腾——空道族特有的"八门印"。

"新来的？"蓄着山羊须的灰袍教习踱步而来，腰间玉牌刻着"下士杜陈奎"。他随手抛来块黢黑的试功石，"握紧，测测你的元素亲和。"

林寒掌心刚触及石面，试功石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。杜教习瞳孔微缩，藏在袖中的左手捏了个探查诀——少年经脉里流淌的根本不是元素之力，而是某种粘稠的、正在吞噬灵气的暗流。

"水火不侵的废脉？"远处传来嗤笑。几个佩戴银叶腰牌的学子围过来，为首的高个少年指尖跃动着雷光："武堂现在连这种货色都收？"

杜陈奎突然抬脚跺地，青石板缝隙里钻出藤蔓缠住雷光："徐子昂，你的雷引术还停在结印阶段，很得意？"缠绕着电弧的藤条猛然收紧，将挑衅者甩出三丈远。

林寒低头盯着开裂的试功石，发现那些纹路正组成星眸族古籍里记载的"贪狼吞天阵"。昨夜在祠堂觉醒的银瞳又开始发烫，他慌忙攥紧右掌，却摸到包袱里露出半截青铜钥匙——守墓人何时放进去的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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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时·体术初考

杜陈奎站在七丈高的点将台上，看着下方三百学子在梅花桩间腾挪。那个叫林寒的少年始终吊在队尾，但每次快要跌落时，身形都会诡异地平移半尺。

"虚步踏云的雏形？"他捻断一根胡须。这种空道族高阶身法，连教了十年的弟子都未必掌握，一个刚入堂的新人怎会......

"噗通！"

林寒突然从桩上栽倒，后颈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。杜陈奎飞身掠去时，发现少年耳后浮现出细密的星纹——与二十年前那场惨案中暴毙的学子一模一样。

"今天就到这里。"他挥袖卷起一阵罡风逼退围观众人，拎起林寒走向药庐，"你跟我来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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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半·药庐秘闻

林寒在苦艾草的气味中醒来，看见杜陈奎正在研磨某种暗红色晶石。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教习左腕，那里有道蜈蚣状的疤痕——与祠堂里二长老的断臂伤口如出一辙。

"知道这是什么吗？"杜陈奎举起晶石，里面封印着一缕蠕动的黑雾，"二十年前杨总广攻破武堂时留下的燃魂火，我父亲为封印它，把三百学子炼成了活阵眼。"

药柜突然发出异响，林寒的银瞳不受控地穿透木板。那些标注着"当归""白芷"的抽屉里，赫然堆满刻着生辰八字的桃木人偶。

"你看到的这些......"杜陈奎掀开地板，露出底下沸腾的血池，"是武堂真正的入门试炼。"

血池中央浮着半块青铜门残片，正是林寒包袱里那把钥匙的形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