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在腐烂的泡面味道里收到那条信息的。

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出租屋里亮得刺眼。"陆川，明天我和陈铭订婚。"林晓萱的头像还是三年前我们在大理拍的那张，她耳后的碎钻发夹在苍山洱海的背景下闪着微光。

指节捏得发白，塑料椅背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。窗外七月暴雨倾盆，潮湿的水汽裹着楼下烧烤摊的油烟味从纱窗缝隙里钻进来。我盯着聊天界面顶端"对方正在输入..."的提示闪烁了足足三分钟，最终只等来一个系统默认的红色感叹号。

空调外机在雨幕中发出垂死般的轰鸣，电脑屏幕上的裁员通知还开着。离职补偿金刚够付清拖欠三个月的房租——如果房东王婶再给我一周时间的话。我抹了把脸，指尖黏着已经冷掉的泡面汤汁。

叮——

不是手机。这声音直接炸响在颅骨内侧，像是有人把编钟塞进了脑髓。眼前的空气突然浮现出幽蓝色网格，无数0和1组成的瀑布流从天而降，在距离鼻尖十公分处凝结成半透明的全息界面。

[检测到适配者，正在激活创界系统...1%...37%...]

我猛地后仰，廉价转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后脑撞在窗台上时，雨水的凉意让我确信这不是低血糖产生的幻觉。那些流淌着暗金色纹路的代码正在重组，逐渐形成熟悉的IDE界面，但工具栏里全是从未见过的函数库。

[初始化完成]

[新手任务：修复以下代码的漏洞（0/1）]

代码区浮现出一段再简单不过的Python程序，是初学者都会写的猜数字游戏。但当我习惯性按下F5运行时，出租屋的日光灯突然开始频闪。窗外雨滴悬停在半空，对面楼晾晒的衬衫保持着被风吹起的弧度，空调外机的噪音消失了。

"这不可能..."我伸手去碰静止的雨珠，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。任务栏的代码中有一处明显的整数溢出漏洞，但此刻我更在意状态栏的倒计时：59:59。

当我鬼使神差地补上try-except语句的瞬间，世界重新开始流动。雨声、风扇声、楼下醉汉的叫骂一股脑涌进来，但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。

叮——

[任务完成，奖励：现金50000元]

手机震动起来，工商银行的入账通知赫然在目。余额从327.15变成50327.15，备注栏写着"代码审核奖金"。我冲向卫生间用冷水扑脸，抬头时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眼瞳中流转的淡金色数据流。

第二道提示音在此时响起，这次带着诡异的杂音：

[警告：观测到异常熵增...]

[次级协议启动...]

[新任务已强制发布：72小时内渗透星环科技中央服务器]

水龙头还在哗哗作响，我撑着洗手台的手指深深陷进发霉的硅胶垫里。镜面突然爬满蛛网般的裂纹，在那些棱角分明的碎片中，我看到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时空调试代码——有人穿着中世纪长袍在羊皮纸上书写符文，有人戴着神经接入装置漂浮在太空舱，还有人的指尖正在流出熔岩般的发光代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