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珠顺着开裂的指甲缝滴落，在青石板上绽出十二朵红梅。

林渊蜷缩在柴房角落，三根断裂的肋骨正以诡异的角度刺破皮肉。这是昨日赵天阳用穿云腿留下的"纪念"，但此刻真正让他颤抖的，是颅内翻涌的识海风暴。

"三百年前..."他咬住一截木柴，混沌气旋正在紫府中凝聚成金色漩涡。前世渡劫时被挚爱刺穿的丹田，此刻正传来灼烧般的刺痛——那正是混沌神体被封印的征兆。

突然，柴门被罡气震得粉碎。月光里站着个满脸横肉的外门执事，手里铁链哗啦作响："明日就是外门大比，你这废物倒是会躲清闲。"

林渊瞳孔泛起暗金纹路。他认得这张脸——王莽，赵家养的一条恶犬。前世正是此人假借疗伤之名，用化功散毁了自己根基。

"王执事可知..."少年染血的嘴角忽然扬起，"何为九劫？"

铁链尚未挥出，王莽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在石化。灰白色从指尖急速蔓延，转眼半个身子都化作雕像。这是林渊强行催动识海残存的神魂之力施展的"寂灭凝视"。

"第一劫，破妄。"林渊并指如剑，点在王莽天灵。石像轰然炸裂，粉尘中飘出一缕精纯灵气，被他张口吸入丹田。

剧痛在此刻达到巅峰。破碎的经脉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玄铁，在混沌之气的煅烧下重新接续。林渊七窍流血，却发出畅快至极的长啸。三百年前刻骨铭心的《九劫吞天诀》，正在他体内运转出玄奥轨迹。

柴房外忽然雷云密布，九道紫色电光穿透屋顶，在林渊周身织成茧状光幕。这是混沌神体觉醒引动的"九霄雷劫"，但本该毁天灭地的雷霆，此刻却温顺地淬炼着他每一寸骨骼。

"不够...还不够..."少年撕开胸前绷带，露出赵天阳留下的掌印。掌痕突然泛起青光，竟是被强行抽离的至尊骨气息。林渊双瞳化作熔金色，对着虚空一抓："第二劫，噬灵！"

整座青云宗的灵气突然疯狂涌向柴房。药田里的百年灵芝瞬间枯萎，炼丹房的鼎火集体熄灭，就连后山灵泉都开始倒流。无数弟子从梦中惊醒，看着漫天灵气漩涡目瞪口呆。

柴房内，林渊破碎的丹田正在重组。三百六十五处要穴亮起星辰般的光点，最终在气海处凝聚成微型黑洞。这是比前世更完美的混沌核心——吞天魔种。

当晨钟响彻山峦时，少年推开柴房木门。阳光落在他新生肌肤上的瞬间，竟发出金玉相击的脆响。远处演武场传来赵天阳的狂笑："那个废物肯定躲在..."

声音戛然而止。

赵天阳突然感觉心脏被无形之手攥住，这是来自血脉深处的战栗。他腰间玉佩毫无征兆地炸裂，其中封印的护体罡气竟如遇天敌般自动消散。

而这一切，林渊只是用了一记眼神。

赵天阳的蟒纹靴碾过青石阶上未干的血迹，那是昨夜杂役弟子清洗刑堂时留下的。他忽然停在三丈外的晨雾里，腰间新换的蟠龙玉佩正在剧烈震颤——这是赵家秘传的"凶吉盘"，此刻玉中血丝竟如活物般扭动成卦象。

"大凶？"他嗤笑着捏碎玉佩，目光却死死盯住百步外的背影。那个昨日还佝偻着腰的废物，此刻行走间竟有龙脊之势，晨光在他发梢镀上的金边宛如帝冕。

"林师弟。"赵天阳闪身拦住去路，掌心暗扣三根透骨钉，"听说王执事昨夜突发急病暴毙了？"

林渊肩头未干的露水突然悬停在空中。他缓缓转头，眸底流转的混沌气息让赵天阳下意识后退半步。这个细微动作让围观的内门弟子们倒吸冷气——青云宗年轻辈第一人，竟被杂役弟子的眼神逼退？

"赵师兄想知道真相？"林渊忽然咳嗽起来，指缝间渗出的血迹在袖口晕开暗红，"不如去后山寒潭看看..."

话音未落，赵天阳突然暴起。三枚透骨钉呈品字形封死所有退路，钉头淬着的九幽蛇毒在空中拉出紫黑色轨迹。这是破虚境才能施展的"锁魂三才阵"，他竟对杂役弟子用上杀招！

林渊像是被吓傻了般呆立不动。当毒钉即将贯入眉心时，他恰巧弯腰系鞋带。这个动作让远处观战的三长老瞳孔骤缩——毒钉穿透的残影还留在原地，真身却以凡人肉眼可见的速度完成闪避，这是将《青云步》练到返璞归真才有的境界。

"咔嚓。"

赵天阳右腕传来清脆骨裂声。没人看清林渊何时扣住他的命门，只见少年苍白的手指按在"太渊穴"上，这个位置本该是赵家至尊骨的能量枢纽。

"师兄的《玄天功》..."林渊凑近他耳边低语，"练到第三重就经脉逆行，子时会咳出黑血吧？"

赵天阳如遭雷击。这个秘密连他父亲都不知道，昨夜吐在丝帕上的血迹还藏在枕下。他突然运转家传秘法，胸口至尊骨爆发出耀眼光芒，这是能短暂提升两个小境界的燃血术。

林渊却在这时松手后退，任由狂暴气浪掀飞自己的发带。他在漫天青丝间露出惊慌神色："师兄饶命！"

这番作态让赶来的执法长老误判情势，玄铁锁链瞬间缠住赵天阳燃血的右臂："宗门禁地岂容私斗！"

趁乱离去的林渊摩挲着指尖残留的至尊骨气息，嘴角勾起冷笑。方才接触时种下的混沌引已经渗入赵天阳骨髓，三个月后的宗门大比，当这位天骄在万众瞩目下催动至尊骨时，就会变成最绚烂的烟花。

药王谷方向忽然传来钟鸣，林渊怀中的外门弟子令牌剧烈震动。他望着云雾中显现的金色榜单眯起眼睛——本该在三日后发布的"玄冥秘境"名单，竟然提前公布了。

"林渊！"负责宣读的执事像见了鬼般盯着卷轴，"炼...炼体境杂役弟子？"

整片广场骤然死寂。玄冥秘境历来只有凝气境以上弟子能参与，但卷轴上林渊的名字正悬浮在榜首，其后赫然标注着：特批入内，太上长老亲谕。

人群最后方的灰衣老者轻抚断指，那是三百年前被九劫剑气所伤留下的旧痕。他望着林渊的背影喃喃自语："重生的蝴蝶开始振翅了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