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潭里的铁锈味呛得杨昭喉头发苦。

他低头看着水面倒影，十七枚封魂钉贯穿的伤口正渗出黑血。这些玄铁铸造的钉子表面刻满镇魂咒文，此刻却随着他的呼吸频率明灭不定。当指尖触碰到第三根钉尾时，脊椎深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，像是千年古锁正在苏醒。

"咔嗒。"

锁链断裂声从骨髓深处炸响，第三根封魂钉突然自动逆时针旋转。杨昭闷哼一声抓住身旁的青铜断剑，剑刃割破掌心的瞬间，暗红血液竟化作丝线缠住剑身。整柄剑如同活物般扭动着，被一寸寸拖入他掌心裂开的血色漩涡。

"呃啊！"

剧痛让眼前炸开记忆残片——燃烧的青铜巨门前，九具无头剑尸跪成圆阵。他们手中长剑刺入焦黑地面，剑柄末端延伸出星辰锁链，缠绕着门内那双布满血丝的巨大魔瞳。杨昭看见"自己"提着滴血的青铜剑，剑尖正对门内呢喃："三千年轮回，该收网了..."

现实中的葬剑崖突然震颤，十八座镇魂碑同时迸发青光。杨昭的脊椎爆出紫色雷光，第三骨节处浮现「雷嗔」二字。千里之外的天剑宗问剑台上，正在参悟剑碑的杨叶突然捂住胸口，指缝间渗出带着雷光的黑血。

"道心种魔？"执法长老按住少年颤抖的肩膀，却被他体内迸发的雷劲震退三步。杨叶后背衣料嗤啦裂开，血色纹路如同活蛇般游走，疯狂吞噬着刚领悟的清风剑意，转而凝结成暴戾的紫色雷纹。

血潭突然沸腾，杨昭盯着水面倒影中陌生的面容。原本清秀的脸庞爬满血色魔纹，眉心金印与记忆中青铜门前的尸体如出一辙。他忽然握住心口的封魂钉，在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，将钉子生生扯出半寸。

"轰！"

整座葬剑崖响起万剑悲鸣，岩壁上插着的十万残剑同时震颤。距离最近的七柄断剑挣脱石壁，在空中凝聚成北斗剑阵。杨昭抬起鲜血淋漓的右手，剑阵竟调转方向轰向镇魂碑群。

第一道剑光落下时，青石碑面浮现出人脸浮雕。那些面容在剑气中扭曲哀嚎，竟是三百年前参与封印的七大剑宗长老。当第三座石碑崩塌时，深渊里传来锁链挣动的声响，杨昭的脊椎突然浮现暗金色经络，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。

"还不够..."他舔舐着掌心伤口，目光扫过血潭底部。那里沉睡着半截青铜门扉，门环上雕刻的九头魔龙正对着他狞笑。突然有粘稠黑血从门缝渗出，化作无数触手缠住他的脚踝。

杨昭冷笑一声，任由黑血触手攀附而上。当那些污血触及脊椎雷纹时，突然发出滋滋灼烧声。第三根封魂钉终于完全退出，带着血肉碎屑坠入潭中。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变形，背后生出九重剑狱的虚影。

"天剑宗...青霄老儿..."记忆碎片再度涌现，杨昭认出镇魂碑上某个正在消融的面容。那是当年用鸿蒙塔镇压自己的天剑阁主，此刻他的残魂正在碑中发出无声惨叫。

深渊底部突然亮起两盏血灯，杨昭浑身汗毛倒竖——那分明是某种存在的瞳孔！被星辰锁链缠绕的青铜巨门轰然洞开，门内传出沙哑低语："剑狱之子...归来..."

杨昭的瞳孔瞬间爬满血丝，他猛地将手掌插入血潭。十万残剑应召而起，在空中凝聚成遮天蔽日的剑云。当第一滴黑雨落下时，他听见千里之外传来熟悉的剑鸣。

那是鸿蒙塔苏醒的征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