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潭水面炸开三朵血花，厉寒锋从五丈深的潭底挣扎着爬上岸。他的右手死死攥着一柄断剑，剑刃上卡着半截铁脊箭鱼的獠牙——这本是外门弟子围猎的妖兽，却因他昨夜偷练剑招时斩破拦妖网，逃窜到了杂役洗剑的寒潭。

“丁等二十七！”监工王屠的鞭子卷住他的脚踝，将他拖行三丈，后背在碎石滩上剐出刺目的血痕，“弄丢洗剑符还敢上岸？”

少年腰间竹牌刻着“二十七”，这是青云宗杂役的编号，代表他三年前入宗时资质最末等。生锈的铁剑“当啷”一声砸在面前，王屠的靴底碾着他的指骨：“午时前洗净三百柄剑，否则今晚拿你喂剑炉！”

潭水泛着诡异的青灰色。厉寒锋将铁剑浸入水中时，掌心旧伤突然灼痛——昨夜偷学“流云剑诀”割破的伤口渗出血珠，触到剑身锈迹竟凝成蛛网般的赤纹。

“啪！”浸盐水的皮鞭抽裂他的肩头，王屠啐了口唾沫：“发什么呆！”铁剑被踢入深水区，厉寒锋深吸一口气扎入寒潭。

第二节血淬剑鸣

幽绿的潭底插着数百柄废剑。厉寒锋握住一柄青铜剑的刹那，掌心血丝如活物般钻入锈迹。剑身腾起三尺青焰，映亮潭底累累白骨——皆是这些年“失足”的杂役。
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少年瞳孔震颤。他终于明白，这寒潭实为熔剑冢，专化废弃剑器的凶煞之地！

浮出水面时，青铜剑已焕然如新。剑脊赤纹与掌心血痕严丝合缝，竟结成血色剑印。王屠却脸色剧变：“你竟敢私炼血器！”

七名杂役持剑围来，这是青云宗最阴毒的规矩——杀同阶者可顶替其编号。厉寒锋横剑格挡，锈剑发出龙吟，血纹顺剑柄爬上小臂。他本能旋身劈斩，剑风卷起潭水化作冰刃！惨叫声停歇时，四周只剩七具冻尸。

王屠的斩马刀架在他颈间：“原来是剑骨……”刀身腾起黑雾，“正好当铸剑胚！”

厉寒锋被铁链锁在铸剑炉前。烧红的铁钳贴上脊背，王屠狞笑：“剑骨生在第三节脊椎，老子当年剥过三个……”

少年突然咬碎舌底的铁片——这是三个月前从废剑坑刨出的玄铁渣。铁屑混着血雾喷出，撞上铁钳迸出火星，点燃炉中火精！

“啊！”王屠的须发烧成灰烬。厉寒锋趁机撞翻铁砧，三百斤生铁块砸碎监工脚骨。滚烫的剑胚捅入咽喉时，他背后突然凸起两枚剑棱。

熔炉轰然炸裂。厉寒锋从火海爬出，十三块铁片嵌在脊梁上，正被体内某种力量吞噬。他摸向背后，触到冰凉剑锋——一节晶莹骨刺刺破皮肉，在月光下泛着森森寒芒。

子时的葬剑谷阴风怒号。厉寒锋被铁索吊在崖边，脚下是插满十万残剑的深渊。按门规，弑监工者需受“万剑穿心”之刑。

“倒是省了验骨。”刑堂长老屈指弹出一道剑气，“用你的贱骨饲喂镇狱剑……”

剑气穿透肩胛的瞬间，深渊突然响起万千剑鸣。崖壁古剑尽数出鞘，在空中结成遮天剑阵！厉寒锋背后剑棱血光暴涨，十万残剑竟如朝圣般向他跪伏！

“天诛剑骨？！”长老护体罡气被剑意搅碎，“这禁忌血脉早该灭绝……”

话音戛然而止。生锈铁剑贯穿其眉心，持剑的厉寒锋双目赤红——剑骨共鸣时，他看到了青云宗最大的秘密：所谓剑冢，实为用剑骨者血肉喂养神剑！

晨光照亮血染的刑台，厉寒锋握着半截断剑走向山门。身后三十七具尸体伤口皆残留青铜锈迹——正是潭底那柄诛邪剑所留。

试剑石立于山门前，刻满历代天才剑痕。厉寒锋以断剑抵石，掌心血浸透剑柄：

“青云剑道，不过如此

剑锋刻下三道血誓：

一誓铁骨——以伤换杀，九死无悔

二誓血淬——融兵入体，自损八百

三誓逆锋——绝境反扑，向死而生

试剑石轰然炸裂。尘雾中走出一道素白身影，林清雪的冰魄剑点在他喉间：“弑师叛宗，当诛。”

厉寒锋咧开染血的嘴，露出嵌着铁砂的牙：“若用弟子饲剑之事传遍九州……”

白衣仙子瞳孔骤缩。她甩出青铜令牌：“即日起，你为外门执剑弟子。”

令牌刻着“甲等九”，但厉寒锋知道，这不过是更大的囚笼。他望向云海翻涌的雷暴，掌心剑印灼如烙铁——那里还藏着从剑冢带出的半部《逆锋诀》，扉页血书：

“以凡骨逆天锋者，需先碎周身三百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