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阳像泼在宣纸上的血，染红了邯郸城头的旌旗。秦铮最后的记忆定格在断崖边——子弹穿透防弹衣的灼痛，装着传国玉玺的钛合金箱脱手坠落，身后恐怖分子的狞笑混着风雪呼啸。

"小杂种，给本公子当马骑！"

脸颊突然贴到冰冷的青石板，秦铮猛地睁开眼。九岁孩童瘦弱的身躯正被华服少年踩着脊背，玄色深衣沾满泥雪。他下意识屈肘后击，却只换来腕骨剧痛——这具身体太过孱弱。

"赵政，你娘昨晚在春平君榻上叫得可欢......"镶着明珠的鹿皮靴碾着他的手指，赵偃刻意抬高的声音引得市集人群窃笑。秦铮瞳孔骤缩，破碎的记忆汹涌而来：质子、赵姬、长平之战的余恨...这是公元前259年的邯郸！

寒光乍现。赵偃腰间玉璜突然抵住他咽喉："听说秦人要接你回去？"少年公子俯身耳语，热气呵在结霜的睫毛上，"本公子这就送你上路。"

电光石火间，秦铮扣住赵偃拇指反折。清脆的骨裂声炸响，惨叫声中他翻身绞住对方脖颈，双腿如铁钳锁住赵偃腰腹——正是现代近身格斗的十字固杀招。

"放肆！"铁甲铿锵，赵国卫兵的长戈已抵住他后背。秦铮松手的瞬间，赵偃暴怒的咆哮震落檐上积雪："把这贱种扔进牛首渠！"

坚冰在重击下绽开蛛网裂痕。刺骨的寒冷漫过口鼻时，秦铮忽然看到岸边槐树上闪过鸦青衣角。一枚枣核破空而至，精准击中他身下的冰面。

"咔嚓——"

河水灌入肺叶的剧痛中，无数记忆碎片在黑暗里燃烧。秦铮看见沙盘推演室墙上的大秦疆域图，看见实验室里泛着幽光的青铜剑，最后定格在父亲出征时甲胄上的玄鸟纹——那是嬴姓王族的图腾。

指尖突然触到流动的暖意。濒死的孩童猛然睁眼，冰层下竟有暗流涌动。求生的本能催动他抓住水草向上浮，破冰而出的刹那，前世今生的记忆终于完全重叠。

"我是...嬴政。"

颤抖的指尖抠进河岸冻土，他望着冰面上自己幼小的倒影。远处传来卫兵搜查的呼喝，而掌心不知何时攥着一枚刻着二十八宿的青铜齿轮——分明是方才那抹鸦青身影所在处落下的。

质子府地窖弥漫着霉味，嬴政借着气窗漏下的月光凝视机关盒。青铜表面凸起的星图齿轮间，紫薇垣位置赫然缺少一枚枢纽。他将捡到的齿轮嵌入缺口，机括转动的脆响惊醒了梁上夜枭。

"果然墨家技艺。"他摩挲着盒面水波纹，这是《考工记》记载的"叠铸法"特征。当盒中泛着幽蓝的帛书展露时，远处阁楼传来赵姬的啜泣，混着春平君放浪的笑声。

嬴政将帛书贴近胸口，冰凉丝绢下心跳如战鼓。他知道这卷《天志》记载的不仅是机关术，更是诸子百家争夺的苍龙七宿之谜。窗外风雪更急了，恍惚间似有女子佩剑的清鸣掠过屋檐。

暗格中的青铜剑突然嗡鸣，嬴政猛然回头。地窖木门吱呀轻响，月光在地上拖出一道戴斗笠的身影。来人指尖转着三枚枣核，鸦青衣摆露出半截非攻剑的云雷纹。

"公子可知，方才救你的枣核价值一斛黍米？"女子声音清冷如冰击玉磬，面纱上还沾着雁门关外的雪粒。她的剑尖却点在帛书"兼爱"二字上，"墨家从不白救世人。"

嬴政望着剑身映出的稚嫩面容，忽然想起实验室里那柄越王勾践剑的菱形暗格。他缓缓举起机关盒，齿轮转动声惊飞了檐上寒鸦。质子府外，三队黑衣死士正借着夜色包抄而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