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幕:洛阳鬼市

凌晨三点的洛阳老城，月光被浓雾割成碎片，斑驳地洒在青石板路上。陈九川蹲在一盏残破的路灯下，指尖摩挲着刚从地摊淘来的青铜罗盘。盘面锈迹斑驳，唯独“离”卦位泛着诡异的青芒，像是有人用荧光笔偷偷描过。

“清末的赝品，盘底没火气，最多值八百。”他故意把罗盘往水泥地上磕了磕，摊主是个缺了门牙的老头，闻言翻起白眼:“后生仔，这是从邙山将军坟里刨出来的，你见过死人握了三百年的铜锈吗?陈九川嗤笑一声，正要还价，罗盘突然剧烈震动。一滴粘稠黑水从“离”卦位渗出，顺着他的虎口滑落。月光下，那黑水竟凝成蝌蚪状的殄文，扭曲着爬向他的手腕。“尸油养器.….”他瞳孔骤缩，甩手想把罗盘扔出去，却发现五指仿佛被焊在盘面上。

阴影里忽然伸出一只枯手，指甲漆黑如墨。

“三十万，我要了。”

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铁锈。陈九川抬头，看见斗篷下那张没有五官的脸--没有眼睛，没有口鼻，平滑如一颗剥了壳的熟鸡蛋。

掌心胎记骤然灼痛，这是陈家血脉对邪祟的预警。“现金还是转账?”他强压心悸，左手悄悄摸向腰间匕首。斗篷人袖口滑落半寸，溃烂的手腕上，戴着一只青铜镯子，镯身刻满蛛网般的血槽。

鬼市忽然死寂。隔壁摊位的煤油灯“噗”地熄灭，卖冥器的老太太蜷进藤椅，用黄裱纸盖住脸。陈九川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，余光瞥见斗篷人脚边积着一滩腥臭黏液。

“东西给我。”无面人向前半步，腐烂气息扑面而来。

陈九川猛地后仰，罗盘脱手飞出，被斗篷人凌空抓住。黑水瞬间浸透麻布手套，沿着手臂向上蔓延，所过之处皮肉“滋滋”作响。

“这是陈家的东西。”无面人的声音从腹腔传出，“你拿不起。”

路灯“啪”地炸裂。

黑暗中，陈九川翻身滚进巷口馄饨摊，撞翻的汤锅泼在追来的斗篷人身上。滚烫的骨汤浇在溃烂皮肤上腾起阵阵青烟。

“找死!”无面人胸腔裂开血口，数十条黑色血管激射而出，尖端睁开密密麻麻的赤瞳。

陈九川摸出兜里辟邪的桃木钉甩出，血管却缠住木钉绞成碎屑。千钧一发之际，怀中的罗盘碎片突然发烫-那是他三天前在旧货市场捡到的残件。

青光暴起!

虚空中浮现一具八臂青铜罗盘，齿轮咬合声震耳欲聋。黑色血管在青光中寸寸崩裂，无面人炸成一团血雾，青铜镯子“当啷”落地。陈九川瘫坐在馄饨汤里，看着血雾凝结成四个殄文:癸亥•锁龙。

第二幕:鬼胎初现

出租屋的日光灯管“嗡嗡”闪烁。

陈九川把铜钥匙插进地板缝隙，砖石突然如水纹般波动，浮现出洛阳地脉图。九条血色脉络在图中交错最终汇向老君山一处红点。

“唐代镇国将军墓..…”他翻出县志复印件，指尖停在“陈镇虏”三个字上。这位曾平定安史之乱的名将，晚年因私掘皇陵被赐死，野史却记载他假死遁世，携重宝隐居邙山。

洗手时，镜中倒影让他僵在原地。

右手掌心的胎记已蔓延成鬼眼图腾，瞳孔部位泛着幽幽青光。窗台上的绿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，叶片蜷曲成焦黑的爪形。

“阴债反噬。”他想起爷爷临终前的警告。陈家祖新传的《撼龙经》能窥天机，代价是血脉中埋着“鬼眼”，每用一次术法，肉身便向石傀靠近一分。

敲门声突兀响起。

猫眼里站着个穿卡其色风衣的男人，金丝眼镜蒙着雾气。那人举起平板电脑，屏幕上是无面人袭击时的监控录像--陈九川背后赫然立着一道红影，轮廓似佛似魔。

“我叫沈墨白。”男人推了推眼镜，“你刚才杀的是罗刹盟的剥面傀，它们靠吸食陈家血脉追踪天机盘。”

第三幕:百鬼夜行

沈墨白的实验室堆满青铜器残片，紫外灯扫过铜钥匙，投射出双头蛇缠绕北斗七星的图腾。

“地龙印，陈氏一族标记龙脉的密文。”他扯开衬衫，锁骨处烙着同样的印记，“十年前你父亲把我推出火海前，用烧红的罗盘烙下这个。

陈九川攥紧匕首:“陈家人死绝了，你从哪冒出来的?”

“你七岁那年被送去孤儿院时，我就在铁门外。”沈墨白点开手机，照片里是焦黑的婴孩骸骨，腕上系着刻“川”字的银镯，“你双胞胎哥哥陈九河，替你在那场大火里烧成了灰。

窗外飘进一片纸钱。符咒贴满的防弹玻璃“喀嚓”裂开蛛网纹，沈墨白猛地按下桌底按钮，合金百叶窗轰然闭合。惨白的纸钱从缝隙不断涌入，在空中拼成一张女人哭脸。

“百鬼衣局....沈墨白抓起登山包，“有人在用七十二阴煞养尸，这里不能待了!”

陈九川跟着他冲进安全通道，身后传来玻璃爆裂声。回头刹那，他看见纸钱汇聚成红衣女人，脖颈扭转180度，长发缠住警报器生生拽断。鬼眼突然刺痛，视野蒙上血色滤镜--无数半透明的人形正从墙壁渗出，伸手抓向沈墨白后心。

第四幕:老君山诡影

沈墨白的越野车碾过盘山公路，车灯刺破浓雾，照见路旁歪斜的墓碑群。

陈九川盯着后视镜--那些墓碑的阴影里立着模糊人影，无论车速多快，人影始终与车保持十米距离。“是地缚灵。”沈墨白猛打方向盘拐入岔路，“有人在老君山布了锁魂阵，这些亡魂被困了几十年。

半山腰的废弃道观被藤蔓吞噬，残破匾额上“玄都观”三字渗着暗红，像干涸的血迹。

沈墨白用登山杖撬开神龛底座，露出井口粗的竖井腐臭味冲天而起，陈九川的鬼眼看到井壁布满抓痕最深的一道嵌着半片指甲，边缘泛着尸绿。

“我先下。”沈墨白扣上防毒面具，缆绳刚放下五米突然绷直。井下传来金属断裂声，紧接着是重物坠落的闷响。

陈九川握紧匕首跃入竖井，落地时踩到黏滑物体。手电光扫过，并底堆着数百套寿衣，每件都鼓胀如人形，袖口伸出森白骨爪。

“别碰!”沈墨白的警告迟了半步。陈九川的匕首划破最近那件寿衣，黑血喷溅而出，衣襟猛地张开裹住他头颅。布料内侧用金线绣着密密麻麻的符咒，此刻正如活蛇般勒进他的皮肤。

鬼眼在窒息中迸发青光。

寿衣上的符咒突然自燃，火焰却是诡异的幽蓝色。陈九川挣脱束缚，发现自己的血滴在寿衣上，布料瞬间萎缩成灰烬，露出裹在其中的孩童骸骨--头骨天灵盖被钻出小孔，孔洞边缘光滑如瓷。

“是抽髓养阴胎的邪术。”沈墨白的声音从尸堆后传来。他举着紫外线灯，照出骸骨胸腔内蜷缩的黑色肉瘤，瘤体表面血管搏动，宛若心脏。

第五幕:纸人抬轿

爆炸声突然从头顶传来。井口坠下燃烧的符纸，火舌舔舐井壁的苔藓，释放出带着甜腥的毒烟。陈九川拽着沈墨白躲进侧室，手电光扫过墙壁浮雕--画面显示明代道士将孕妇倒吊井中，腹中胎儿被黑雾吞噬。

“这不是镇国将军墓..…”沈墨白摸着浮雕上的星图，“是罗刹盟三百年前设的养尸井!”

攀回地面时，道观已陷入火海。

扭曲的火墙外传来唢呐声，四具纸轿夫踏火而行，惨白的纸衣毫发无损。轿帘掀起，露出半张腐烂的女人脸，眼眶里爬出蜈蚣。

“周教授?”沈墨白如遭雷击。那是他大学时代的考古学导师，三年前在云南失踪，纸人脊柱突然裂开，钻出藤蔓般的青铜锁链。陈九川挥刀劈砍，刀刃却被锁链绞成麻花。鬼眼剧痛，他看见锁链末端连着轿中女尸的脊椎，每节骨头上都刻着殄文。

女尸抛出绣花鞋，鞋底缝着带血字条:昆仑尸陀陵，救阿宁。

沈墨白突然夺过陈九川的匕首，割破自己掌心。血珠滴在字条上，竟浮现出立体星图--北斗勺柄指向西北，与陈九川掌心的鬼眼图腾重合。“我妹妹还活着。”他眼底泛起血色，“罗刹盟用她的生辰八字做引，要把她炼成镇守昆仑的尸蚕蛊母。

第六幕:阴债反噬

爆炸的气浪将二人掀下山坡。陈九川在翻滚中撞上墓碑，鬼眼图腾蔓延至小臂。石质纹理从指尖开始侵蚀，他咬牙拔出腰间罗盘碎片刺入掌心，青光暂时遏制了石化。

密林深处亮起车灯。

苗银饰品的脆响中，赤脚少女从越野车跃下。她腰间竹篓爬出金蝉蛊，振翅声让追击的纸人僵在原地。“阿蛮?”沈墨白咳着血沫，“你怎么找到..”

“你身上有尸蚕蛊的味道。”少女甩出银镯击碎纸人头颅，露出藏在里面的青铜齿轮，“再晚半日，你妹妹就要变成蛊鼎了。”

陈九川倚着树干喘息。鬼眼不受控制地转动，视线穿透阿蛮的银饰，看见她心脏处蜷缩着蜈蚣状的黑影。

“你也有阴债。”他沙哑开口。阿蛮猛地掐住他咽喉，指尖甲虫蓄势待发:“再多说半个字，我就让你尝尝噬心蛊的滋味。

终幕:地脉初现

晨光刺破雾霭时，三人站在黄河渡口。老船夫撑着竹篙靠近，船头挂着褪色的八卦镜。陈九川的鬼眼看到镜中映出的不是人脸，而是缠绕黑气的骷髅。

“上船吧。”阿蛮的金蝉蛊落在船夫后颈，尸斑在蛊虫威慑下停止蠕动，“黑龙潭下有我们要的东西。

柴油船突突驶向河心。陈九川摊开掌心，石化已蔓延至手腕。沈墨白递来青铜罗盘碎片，两个残件相撞时，青光在空中投射出残缺的山脉图。

“昆仑尸陀陵...….”阿蛮用苗刀在甲板刻出蚩尤图腾，“那里埋着上古巫咸国的遗宝，也是烛阴之眼所在。”

河面突然翻涌。

数十具浮尸环抱船身升起，指甲与木板融为一体。陈九川的鬼眼穿透水面，看见河底锁着九具青铜棺，棺盖刻着陈氏族徽。

最中央的巨棺裂开缝隙，一只覆盖青鳞的手掌缓缓伸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