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声在落星山脉上空炸响时，苏珩正蜷缩在废弃道观的残破神像后。雨水顺着瓦片缺口流成银线，在他脚边积成水洼，倒映着少年苍白的脸。

追兵的脚步声混在雨声里，像催命的鼓点。苏珩握紧腰间那柄豁了口的铁剑，剑柄上暗红的血迹早已干涸——那是三天前他在黑水镇杀出重围时留下的。他至今想不明白，为何自己不过是帮药铺掌柜抄了本账簿，就惹来这群黑衣修士的追杀。

"找到你了。"

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苏珩猛地抬头，正对上一双泛着青光的眼睛。黑衣修士倒悬在梁上，十指指甲暴涨三寸，泛着幽蓝寒光。苏珩翻身滚开的刹那，原先藏身处的青砖被毒爪抓出五道焦黑的沟壑。

"炼气七层。"苏珩心头一沉。这些日子追捕他的修士修为越来越高，昨日那个使双刀的女修不过炼气五层，就险些削掉他半条胳膊。他咬破舌尖，借着剧痛催动丹田里所剩无几的真气，铁剑横在胸前摆出守势。

黑衣修士怪笑一声，身形化作黑雾消散。苏珩后背突然汗毛倒竖，剑锋本能地反手刺向身后——却刺了个空。剧痛从右肩传来，三根毒爪穿透皮肉，将他整个人钉在神像底座上。

"就这点能耐？"修士舔了舔指甲上的血，"主上要活的，但没说不能缺胳膊少腿。"他左手成爪抓向苏珩丹田，却在离衣衫半寸处硬生生停住。

苏珩胸前的玉佩突然泛起青光。那是最普通的青玉，边缘还磕了个缺口，此刻却发出龙吟般的清啸。修士惨叫后退，整条左臂竟在青光中寸寸崩解。苏珩趁机挥剑斩断右肩的毒爪，踉跄着退到供桌前。

道观外忽然传来隆隆雷声，比之前任何一声都要震耳欲聋。苏珩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手攥住，眼前浮现出从未见过的画面：浩瀚星海中，紫微帝星轰然坠落，化作流星贯穿九重天阙。破碎的星光里，有个女子在对他笑，眉心的朱砂痣艳如鲜血。

"紫微星体！"修士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，"这不可能！五百年前苏家明明......"

惊雷劈穿屋顶的刹那，苏珩看到自己的血滴在玉佩上。青光暴涨如天河倒卷，九道星辰虚影在周身流转。某种沉睡已久的力量在经脉中苏醒，所过之处剧毒尽消。他握住铁剑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，剑锋所指，星光如瀑。

黑衣修士在星辰剑光中灰飞烟灭。苏珩跪倒在地，望着掌心流转的星辉怔怔出神。供桌上的残烛突然无风自燃，映出墙上斑驳的壁画——漫天星斗下，青衣剑客负手而立，脚下伏着九条巨龙。

"小友可愿学剑？"

苍老的声音惊得苏珩汗毛倒竖。转头望去，不知何时多了个邋遢老道，破道袍上沾着草屑，腰间葫芦却泛着莹润玉光。最诡异的是，老道分明就站在雨中，周身却滴水不沾。

老道笑眯眯地伸手一点，苏珩手中铁剑突然发出欢快的嗡鸣。星辉自剑身流淌而出，在虚空勾勒出两个古篆：

天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