忠义三十年，铮城素衣殿，相较与外面略显热烈的氛围，素衣殿的气氛显得更是压抑，每个人都低头做着自己的事，偶尔间的抬头也只做个愤怒或者无奈的眼神交流。这些年来年年如此，大家还是习惯不了这无奈，只能一次次的加深愤怒。

素衣殿是武朝十三殿中唯一一个没有殿主的殿，素衣殿事虽杂，但是素衣殿是武朝与人间的力量，实行的是武朝将皇的意志。

武朝十三王，素衣百侠忙。素衣殿前身是丐帮，当年忠义山上，丐帮帮主和当时所有丐帮精英就义忠义山，他只要求一件事，丐帮从此穿素衣。可是有了素衣殿，没了素衣王。甚至当时的顶梁都毁在了忠义山上。唯一留下的人就是当时的副帮主墨书生。书生是个懒散的人，他说他适合管家，不适合当家。所以相对素衣殿压抑的气氛，殿内又是另一番景象，墨书生一头长发随意披肩，虽说已是中年，但是明显还留着年轻的俊朗，尤其是脸上的随意和懒散现在也不知能吸引多少女人的眼甚至是心。一身长衫虽然已经很旧很白，但也不能说干净，因为衣肩上有很多新沾的墨汁，估计又是挠头的时候没有把笔放下吧。

墨书生也是挺无奈的，而且是真的很无奈：“我说，徒弟，我教了你玉树临风，教了你风度翩翩，怎么就教不会你英姿勃发呢？咱是在铮城，我一个不争就行了，你怎么就不去争脸呢？别人榜单的名字不是荡气回肠，怎么的也是意味非凡了，你却是小书生。小书生我也就认了，怎么也是我的徒弟，墨书生带小书生嘛。但是现在还有多少人叫你小书生的，估计天机阁都想给你改孙山客了吧！靠嘴咱都能进前十的，不用说用脑子了，最后却是靠脸送个垫底的，这天机阁哪是面子，这是在啪啪啪的打为师的脸啊！”

墨书生很无奈，但也只能噼里啪啦说一遍，他的徒弟虽然看着他，脸带微笑，听得很认真，但是他的手也没有停下，一手算盘一手笔，要不是真的年纪太小，别人还以为是做了几十年的老帐房。他有老账房的认真却没有老帐房的酸腐，干净的人，干净的脸，干净的眼，全身都是干净的味道。虽然坐在幽静的素衣殿，但却像是阳光下的小树。

“师傅，我觉得孙山客也挺好，解名尽处是孙山嘛，可惜我不够幽默。”小书生的声音虽还有点稚嫩，但是已经略微带了点磁性，配上那真诚的笑脸，更像一抹干净的光。

“呦，还知道和我攥文弄诗了，还不够幽默，人家孙山是安慰别人，你是安慰自己么，贤郎更在孙山外，你把多少贤郎排在外了？你不瞧瞧别人看你的眼神，要不是当年你把那小虫的胳膊掰折了，我估计你一天吃十顿饱揍，绝对是加餐不带少的。”无聊很容易让人很无奈，无奈也很容易变成无聊，估计这样的编排自己的学生是他人生的乐趣吧。这样的编排也不知道已经多少次了，至少小书生还是一脸微笑地看着他，还是一手算盘一手笔做他的账。所以老书生也还是只能无奈挠头，无聊地看着门外。很快他那懒散的脸就慢慢地凝固了，慢慢带上了慌张，然后看自己徒弟的时候已经转换一脸的讨好，很难相信，他的脸在一会儿的时间经历了“四季轮换”。

“师傅，今日是丁丑，已是快到卯时了。这是账本和您的公文。”小书生站起来，把算好的账拿到老书生眼前，底下还有一叠帐，厚厚的一叠。

“不错，不错，孺子还是可教的。”老书生一脸的端庄，说不出的儒雅，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懒散样，不过他并没有接到那叠账本，伸出去的手被一条绿鞭缠在了半空中。老书生的脸再次转回无奈，不过这会的无奈中是带了点苦涩。

“乖女儿，不用一回来就和你爹这般亲热吧。我把你送到静云庵，你怎么一点都没学会静云的静，我怎么感觉我做了一个人生中最错误的决定。女孩子家……”

“啪！”老书生的话被一封信拍回了肚子。

“你觉得我天天面对一个对你有想法的怨妇，天天面对她的幽思，我应该有一副怎样的脾气？”老书生看着自己的女儿，一件简单的黑大袍，一个简单的俗家弟子的发簪，虽说很素但是更衬托出凝脂般的肌肤，瓠犀般的牙齿。她父亲的优点完全在她身上再得到了美化，就是那双眉没有其他女人般如烟如新月的柔美，却有种扬眉剑入鞘的锋锐，人名墨莉，也是一朵实实在在的黑茉莉，话语中自有一番江湖儿女的豪迈。

墨书生听着女儿的话也不反驳，只把那封信从脸上拿下，嘿嘿傻笑，也不知是信砸的还是燥的，在女儿的注视下，双颊都已经开始翻红。

墨莉收回自己的绿鞭，看到自己的父亲这般也不多说，干脆拉起小书生的手埋怨道：“五味哥哥，你以后别帮他做这些事，反而让他闲着消遣你。走，今天百侠榜已出，小虫今天的对手可不一般，我们快去占个好场地给他助威去。”

“对对，小别胜新婚，快去快去。”

“啪！”老书生话音刚落，他手中刚拆开的信就在鞭声中与他讨好的笑脸中化为碎屑。“你还真好意思当你女儿面拆了看？以后可别指望我再给你洗衣，看到你这白衣黑墨我就来气，我以后可是要随着师傅天天静心修行的，碰不得像你这样情情爱爱的污渍。”

在茉莉爽朗的笑声中，小书生温和的告退声中，老书生只能无奈地嘟哝：“你都当我面泡我徒弟了，我看看你师傅的信怎么了。”